1、重新换一根弦枕。网购,很便宜,几元一根。考虑邮费高于货本身,建议多买几条,同时把弦桥也买过来备用,还有其他配件如民谣吉他的弦钉什么的。
2、?临时解决方法,在弦枕下填一层硬木片,或硬塑料片。
3、如果只一条槽锉低了,如果弦枕下填高其他槽又太高要重新锉太麻烦,就刮一丝塑料用502粘上干了后再整。临时将就方法用牙签,剪适合一段,再剪细塞进去。
4、这些填东面塞东西理论上对声音可能有影响,但实际操作上很难听得出有什么影响。
求助<沼泽里的鱼>,04年<萌芽>的一篇文章
木吉他和电吉他在演奏方面有很大的差异。
如果先学了木吉他,就等于学会了电吉他的基本演奏方法。
但是电吉他需要制音,要不音色会很“脏”
可以直接学习电吉他。并没有硬性规定要先学木吉他。
如果朋友想节约学费可以直接学习电吉他。
因为你现在就想学习电吉他,早晚你要学。
并且要换一套设备。
从经济角度上讲,直接节省了几百块的学费和买木吉他的钱!
转自本人7月28日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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沼泽里的鱼 宋慕歌
志明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所有人都非常奇怪为什么我们会成为好朋友,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志明是那中一说起话来滔滔不绝,能言善辩的话匣子,而我则是 那种半天放不出来一个响屁的死木头疙瘩.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大多数时间都是志明说我听.他最常说的一句话是:"文啊,等十八了咱就一起当和尚去,我最向往那种闲云野鹤的生活了."每一次回答他时我都是继续做我的事,然后懒懒地从嘴里蹦出一个"恩"字.
志明是个衣食无忧的孩子,在这点上我们也有着天壤之别.我的父母终身最大的乐趣就是吵架,而我平生最爱清静,他那热情好客的父母一见到我来了就端茶送水的,再加上他在我傍边口若悬河的神侃,我那一觉总是睡不安生.
志明是个认真的孩子,他真的向往去当一个与世隔绝的僧人.于是我们旅游的地点都是那些佛教圣地.志明常常抱怨自己为什么没有生在西藏,那里不仅个个男人要出家,而且还有当活佛的机会. 一个夕阳斜照的黄昏,我和志明在一中的篮球场里打球.打着打着我发现志明抱着球不动了.我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原来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我只有舅和叔,又只有哥和弟,在别的小朋友都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又被扔在体校的田径场里训练,以至于到现在都练不出对女性的审美观.在分辨不出美丑的情况下我更喜欢短发的女生,长头发太麻烦,尤其是风一吹时乱七八糟.短发多好,清爽.
志明保持抱着球不动的姿势已经有十分钟了.我左看右看也没看出那个头发像贞子的女生哪里好看,充其量是她一身白衣很干净,可美中不足的是一条及地的大长裙子在我看来怎么样都迈不开步子.
我走过去推了志明一下,篮球应声而落,可志明却还在注视那个白衣女孩.半天志明才回过头对我说了一句话:"文啊,兄弟找着爱情了."
说完志明就朝着白衣女孩跑了过去.女孩手里拿着一瓶开了盖的矿泉水,由于势头过猛,志明刹不住车和女孩撞了个满怀,女孩手里的水瓶也被撞翻了,洒在女孩的身上.平时口若悬河的志明突然间变得语无伦次了,竟抓着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对……对不起,衣服湿了吗?我是故意,不不,不是故意的."
女孩倒是没说什么,可迎面走过来一个1米90的大帅哥,我认得他,是1中篮球队的队长.帅哥不由分说给了志明一个拳头,打得志明两眼发晕,站不住脚.我赶紧跑上前去扶住他.女孩责备了篮球队长一句,又把剩余的水递给了他,为他拭了拭额头上的汗.
估计志明现在是脸痛加心痛,我把他扶出篮球场钻进一出租车对司机说:"师傅,您快开到最近的医院,这儿要出人命了."志明伸手将我的嘴一捂,说:"兄弟,你太小瞧哥儿们了.你兄弟我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人吗?师傅,改道去江边."
从江边回来时天已经黑了.走到门口我才发现忘带了钥匙.家门怎么敲也不开,这是常事了.当我转身要到志明家去时,迎面走来了神情疲惫的父母,不用说,一定是刚用尽了全力打了一架,现在两人都精疲力竭了.不过令我困惑的是,他们为什么从外面回来.难道嫌屋里空气太闷,到外面一边吹海风一边打?父亲的话解答了我的疑问:"小文,我和你妈终于离婚了."父亲说话一向用词很准,他用"终于"来形容两人关系的正式结束.其实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闹不明白的事也是这个,为什么无论他们打得多么激烈都决口不提离婚.甚至在父亲的情人哭着向母亲请求成全他们的时候,甚至在母亲将父亲的所有积蓄给了她的情人的时候,为什么他们各自的情人都在苦苦地守侯着对方而他们却从不谈起离婚.
母亲开门将我让进了房,我猜测着这幢偌大的空房子将会划到谁的名下.母亲开口说话了:"李文,你太爷爷死的时候留下过一笔巨产,他的遗嘱里说这笔钱由长房长孙继承.你也知道你的大伯伯很小就死了,你爷爷就告诉你爸,只要我们好好将你抚养成人,这笔钱就是我们的.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没有离婚,是因为老头子一直在监视着我们,只要我们一离婚,这笔钱就落到你小叔子手里了.你小叔这么多年没甩了他那半疯半傻的老婆,也是这个原因.昨天你十八岁生日,你爷爷真就把钱汇过来了.我们终于熬出头了,这张离婚证书,我等了整整十三年."
听了这话我一点也不惊奇,反而所有的谜底都解开了.跟他们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于他们我再了解不过.从我记事起他们就把我锁在房间里,到各自的商场上打拼.又在各自的商场上建立自己的情场.他们甚至约定好了谁一,三,五陪我,二,四六陪情人的问题.后来我给了他们自由空间,让他们天天陪着自己的情人,而我去陪志明,志明为此还特意买了一张双人床,,再后来是母亲先回来了,她说再不陪我都记不住我的模样了.然后父亲回来看看我多高了,然后他们吵架,他们真的不能见面,他们永远在吵,即使对彼此已经没有了感情还在吵,他们甚至争论谁在情人上花的钱更多.父母把这幢房子留给了我,当作我的生日礼物.他们带着各自的钱去了东方明珠.一个是有东方明珠之称的香港,一个是有东方明珠的上海.
也许他们的决定是正确的,三人之中我跟着房子感情最厚重,很多时候都只有我一个人陪着这房子,可它就像我一样被每个人遗弃,如今我也不想要它了.
志明开门的时候我感觉他好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了.过了半天才想起来好象是很小的时候去爷爷家被他生拉硬拽地看了一回京戏,那里面有个人的脸很像志明.志明的眼睛很大,像金鱼,又圆又鼓,如今在那周围泛起了一片绿色更是让我觉得好笑,于是我站在门口看着他前仰后合地笑了好半天.
志明气愤地看着我,怒火中烧.我想如果我再多笑一秒钟可能也要变成他那样了.于是我的笑声戛然而止,正正脸色对他说:"走吧."
志明也说了句:"走吧."我愣住了.我对他说的那个走是要去出家,谁想到他竟这么痛快地答应了,再怎么说他也应该和他最亲爱的父母大人告个别啊.我问志明:"去哪儿啊?"志明穿上鞋锁上门边系鞋带边对我说:"昨天你生日,哥儿们竟给忘了,今天补上啊."
我和志明来到"乱".这是一间酒吧,真店如其名,这里24小时都是乱哄哄的,因为我讨厌乱,所以在志明带我来过一次后就再也不来了,可今天我提议上这儿来.
"志明,冤家离婚了."我平静地说.
酒吧里音乐振聋发聩,志明显然听不见.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志明用尽全力大声高喊.
"我说我爸妈终于离婚了."我对着志明的耳朵大喊,然后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志明突然间安静下来.圆鼓鼓的眼睛不再随着热舞的人群转动,而是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这眼神我太熟悉了,小时候一起玩耍我跌倒时,是这个眼神.每一次父母吵架我逃开时,是这个眼神.还有一次是他的爱狗"文文"生病时,我也看到过这个眼神.志明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也多半因为他这种怜爱的眼神.
我对志明笑了:"你不用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好开心。你知道吗?他们为了一笔钱而不要我了.他们为了这笔钱才去维系着这个名存实亡的婚姻.如今他们终于有钱了,也终于自由了,他们都开心了.父母都开心我又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我又一次将空酒杯注满,一饮而尽.呸,这是什么破酒,烧得人心疼,直掉眼泪.
志明看着我什么也没说,拿着酒杯陪着我喝了一杯.我说得没错,平时酒量惊人的志明也被这酒呛得掉眼泪.
我们就这样一杯接一杯地烧着自己.本来想一直灌到天亮,可不知为什么老板今天突然有事,凌晨三点就打了佯,我和志明在清冷的晚风中边走边唱,边唱边跳……
醒来时我是在自己的家里,不知道为什么地上一片狼藉,四处散落的CD,我的断了弦的破吉他和折了弓子的小提琴,门口还有一滩胃里涌出的浊物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我挣扎着起身走到镜子前,里面是一张陌生的男人的脸,我想我已算不是一个男孩,因为不知何时起我的脸上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小胡子,而每一次把自己的脸弄得血肉横飞.每一次志明看后总是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血腥啊.于是我索性放任它的生长,如今在它的茂盛之下我的脸呈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颓废.
更加显出颓势的是我的双眼.可能是由于昨天晚上那瓶烧酒的缘故,如今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儿,让人看见怕是会以为我是哭成那样的.想必门口那滩东西一定是我的成绩了,因为现在我的嘴角还有些残羹剩汁.最要命的是,酒醒过后猛烈的头疼弄得我打不起精神来.我盯着镜中的那个人问:"你真的要这么颓废下去吗?"
门铃响了,我绕过那滩呕吐物打开门,一个神采飞扬的志明站在门外.看来这酒量好的人就是不一般啊,昨天晚上是他给我弄回来的,今天早上我还在头疼他已经精神百倍了.我们走进客厅席地而坐,我随手抽了张CD放进了音响,一阵悲枪的音乐闯了出来,志明此刻许是被那音乐感染了,神情凝重地看着我
"兄弟啊,我知道你昨天要干吗去了?"
"干吗?"
"出家啊."
"啊,对啊.十八了,咱走吧."
"兄弟,我想了一早上,咱不能走."
"恩?"
"兄弟啊,这地方有许多事情要我处理."
"走是你要走的,为什么又不走了?"
"兄弟啊,你兄弟我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业啊."
"那个白衣女孩?"
"不全是她,她只不过是提醒了我,我离不开吃喝嫖赌."
志明用词一向辞不达意,这和我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什么吃喝嫖赌?他于志明还没堕落到那种程度.我说过,志明是个认真的孩子,他说了不走,就一定不会走.而我是个牛脾气的孩子,决定要走,就一定会走.当天下午我买了去河南的火车票.志明考虑再三说不要去西藏了,那空气不好,怕我受不了.我们对对方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所以我没有再让他走,他也没有留我.当我背着大大的登山包走到站台时,看见来送行的志明眼睛中流露出那种怜爱的眼神,更令我想不到的是随后他那被圆眼睛占满了空间的眼眶竟溢出了水.这是我继他的波斯猫"阿文"死了之后第一次看到他哭,认识了十多年,我就只看过这两次,我始终认为在"乱"的那天晚上我们都没有哭,只是那酒太烈太烧心了.
对于我去河南志明也有着诸多的不放心.他说河南人太能撒谎了,怕我这么单纯的小孩到那还没找着庙已经被人*得不认识庙了.他告诉我做人要懂得变通,到了一般地方应该投靠本地人,可到了河南最好投靠外地人.他说那地方的寺庙有名,外地人就会知道,不用问河南人志明还说到了寺里交朋友也不要河南人,我笑笑说没那么夸张.
我终于坐早了火车上.不知道有多久没坐过火车了,恍惚记得上次坐火车是跟志明去西藏.那一路下来把我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记得那次开学后,同桌非说我去尼泊尔了,因为她听说那里空气稀薄得接一个吻要分三次.
如今我自己一人坐在火车上,有些孤单,虽说这么多年来只有志明那一个朋友,可两人好得跟一人似的从没感到过孤单.现在自己背着个大包走了,才发现孤独是一件比酒醉还难受的事
文的火车一开我就后悔了,看着他自己一个人背着个大包的背影令我心痛.我问自己怎么会那么狠心,将一直跟在身边的好兄弟给丢掉了.况且出家本来是我的愿望,是我这么多年来最认真的想法.如今怎么能自己把它放弃了却让自己的兄弟一味地坚持下去呢?
我自己一个人到"乱"里泡了一整天,直到身上的银子花光被老板"请"出了门.我只记得我在不停地扯自己大嘴巴子,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就将自己的兄弟丢掉了呢?第二天清醒时我看着我像胡萝卜一样红而不平坦的脸,就想象着文现在在哪儿?有没有被河南人*?肿得像桃儿似的眼睛有没有消肿?想着想着我就又哭了,从前只为猫猫狗狗哭过,还真没为人哭过.如今不仅为人哭过好多回,还哭得比哪一次都汹涌,哪一次都猛烈.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我这眼睛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啊,一个劲儿地往外冒水.
一周后我终于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因为马上就要开学了.我知道文的离开势必要在学校掀起一阵波浪.因为他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孩子,不会打架,骂人,不会抽烟,喝酒,不会逃学,旷课,更不要说辍学了.
事情平静得出乎我的意料.我和文不同班,我知道他的班级会对他的离去作和反应.可是开学近一个月过去了,也没听见有谁议论过这事,难道文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我的生活当中?
我开始了我的新生活,我想起了篮球场上那个白衣女孩.是她间接地使文离开了我,可确实是她把我拽回了现实世界.我知道我不是文,他没有家没有亲人了,我还有家有亲人,况且他每次看见美女时无动于衷,可我会掉口水.
终于有一天文的出走不再平静.先是我妈问我文上哪儿去了,她说有一阵子没见着他了.我对她说他爸妈不再打架了,他不用过来住了,我妈看着我冷笑了一声,她说:"孩子,你还太嫩了,连撒谎都撒不圆."这句话使我又为文担心起来,他从小到大没撒过谎,也没被人*过,就连他父母那令人感到恶心的离婚理由都是很直白地告诉他的.如今他到了那种撒谎不眨眼的地方,可怎么生活啊.
妈说文父母的事她都知道了,他妈临走时给我妈打过电话,要她好好照顾文.我妈说她差点就想让文把他家房子租了或者卖了然后搬到我家住,没想到文非但没有搬过来,反而还失踪了.
我把文出家的事告诉了我妈,我妈扬手就给了我一个耳光,她说她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养了一个没心没肺的畜生,她说我怎么能让文连学也不上就自己走了呢.为了这事我妈一礼拜没理我.
接着是文的班主任找我谈了话,她说高三了,不上学的人很多,她也就没在意.可前几天文的妈妈来了个电话找文,她才知道文是出走了.我当时就在心里骂他妈,这个女人18年了不管管自己的儿子,现在离了婚把孩子扔这了跟人家过幸福生活去了倒想起来关心自己儿子,一会儿找我妈,一会儿找文的老师,她早干吗去了,真不知道这女人是什么意思.
我很诚实地把事情告诉了老师,老师倒也平静,叹了几口气就让我走了.那天以后文的事情在学校里传开了,我感觉别人看我的眼神里都带着一种鄙视.是啊,把自己兄弟一个人送走了,而自己在这享福,是我也会鄙视那个人的,更何况大家都知道文一向对我言听计从的.
我对我妈说:"妈,我在这儿呆不下去了,让我出国吧."
我妈"啪"一下子又给了我一巴掌,这是她一周内第二次打我,也是她这辈子第二次打我.
"你上哪儿去啊?李文还没找回来你就要走?你真的想让他一辈子当和尚啊?"
"妈,我最了解文.他决定做的事,就一定回坚持下去,谁也劝不了."
我妈盯着我,身体因为生气而浑身颤动,她说:"走,你走吧.反正都走了一个了,我也不在乎了,你们都走吧,你就等着回来给我和你爸捧骨灰盒吧."
我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我知道这么多年她一直把文当亲儿子看,文走了她比他亲妈还难受.以前我妈给我买东西都是两份,我一份,文一份,文喜欢吃什么穿什么她比他亲妈清楚多了.文走了我妈跟我一样难受,如果我再走了她一下子两个儿子就都没了,那就是用最快的刀子从她心头往下割肉.
可我不能不走,强烈的负罪感使我在这里度日如年,可我却又不能随文一起出家,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想我终究不是文,他能办到的事我办不到.我们共同拜偈过佛教圣地,那氛围我向往可我不敢去破坏,文可以静下心来念一天的经,而我不能.那里的日子并不是闲云野鹤,而是与世隔绝.城市的酒精味将我醺染,我离不开这里,我没有那颗平静如水的心.所以我只能一个人到国外去,去那里过我的苦日子,减轻我的负罪感.
我走了,去了一个我也记不住名字的小国.爸坚持让我去加拿大,我拒绝了.我知道,在那里,找不到我要的苦难,找不到一种释怀之感.
志明说的没错,我是个单纯的小孩.无论他怎样千叮咛,万嘱咐,我还是被*了.
我的车厢里有一个小个子男人,说话四川口音,特别热情,一上车就对我嘘寒问暖的.我不爱说话,回答他的每个问题都是恩,啊的.当他得知我要出家时,他一拍胸脯说他知道少林寺在哪,可以带我去.我记着志明的话心想他不是河南人应该可信,于是就同意了.
下了车小四川就带着我上了一辆大巴,我一看那目的地是去登封的,一路上小四川仍然非常热情,告诉我他的老家在哪儿,是做什么的,到河南来干什么.他还向我许诺说下次到了四川请我吃酸菜鱼,我对他说:"我当了和尚要吃素的."小四川一听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说:"那我请你吃麻婆豆腐."
天已经擦黑了而车还没有到站,小四川对我说:"先睡会吧,到站我叫你."我醒来时天已经朦朦亮了,面前的小四川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厉声叫我起来.我四下摸摸发现行李已经全不见了,在看看车上原来有好多个小四川还有好多像我这样受*的人.
于是我们车上十几个人被十几个小四川押着下了车.我们到了一个破旧的小工厂,里面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走进之后不禁令我大开眼界,这里是个"黑心棉"加工厂.我心想这生活真是比小说还小说啊,我竟然被*到一个如此传奇的地方.这里不仅空气异样,还是一个小动物园呢.老鼠和蟑螂不时在地上嬉闹着,偶尔有几只苍蝇成群结伙地在染着血的废棉花上飞舞.工厂中的工人一个个灰头土脸,骨瘦如柴,像极了原始社会的猿猴.我想象着我要是一辈子就在这地方呆下去,会是个什么样子.
凡是工厂就会有它的规章制度,这里也不例外.制造黑心棉分很多步骤,这第一步就是采集原料,由于担心我们逃跑,所以第一流程的工作人员都是他们的自己人.每天早上几个四川人从纺织厂拣来废弃的毛绒边角余料,或是从垃圾场拣的一些废旧棉胎,我的工作就开始了.
我的工作是负责将废旧的棉胎打碎翻新,我这个流程的监工就是带我来的那个小四川,每天我们从早上六点工作到晚上十点,中间有监工统一发放三次饭菜,厨师八成也是四川的,几乎天天都有麻婆豆腐,值得一提的是每顿饭只有一道菜,以至于我现在一看见麻婆豆腐就想吐.早饭基本上是两个黑馒头和一碗带着几片香菜叶的清汤.我想这样也不错,在这里有吃有住的还有活干,我该知足了,反正我是个没家的人,在哪儿都一样.
小四川监工很严,稍一偷懒他就将人咣当一脚踹倒,可我从来没挨过踹,可能是因为我俩有点儿交情,也可能是我干活认真.我干活时向来一言不发,卖力地做着我手中的活儿,我是个爱出汗的人,常常没拍打几下衣服一湿透了,这时候我就会听到小四川在叹气,抬头看他时他总是皱着眉在看我.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们所有工人都睡在工厂里,工厂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大铁门,只要有人在外面把门一锁我们就怎么逃也逃不出去.可是他们还是不放心,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个四川人在外面值班,今天轮到小四川了.
在小四川即将锁上门时他把头探了进来,用手指了指我:"你,跟我出来."
小四川将大门锁上,然后与我一同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他掏出一根烟点上,有掏出一根给我,我摇了摇头没接.
"兄弟啊,你是不是特恨我?"
在他说话时我突然想起了志明,以前只有志明跟我说话时爱兄弟长兄弟短的,我今天一听到小四川说这两个字,心里头感到堵得慌.
小四川见我没答话,又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你肯定恨透我了.我他妈就一个大*子,我那良心都让狗给叼去了,我*你到这儿来,还做黑心生意,有虐待工人,我死了也没人给我掉眼泪,都说这河南人坏,我倒是没看出来,我看我比他们坏一千倍.我把这黑心棉当席梦思卖给他们,他们还谢我们卖得便宜.我看着这些工人在私底下骂我们我挺高兴的,起码我良心上会好受一点.可是我看兄弟你从来不说一句话,从来不偷一点儿懒,看得我心里头难受,发慌.
我向小四川要了支烟,从前我没抽过烟,这烟又是用破烟叶子卷的劣质烟,呛得我半天说不说来话.待我终于将这烟适应了以后,我看着星星对小四川说:"我不恨你,我这人认命,我现在生活得挺好.衣食无忧,有工作,有地方住,真的挺好."说完我继续欣赏星星,来河南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河南的星星.
小四川听了我这话倒是生气了,冲着我大喊:"你算个什么男人啊?你就甘心在这儿黑工厂干一辈子啊,到时候我们这黑窝点被端了,你还要跟着吃锅烙啊?我这辈子见都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软柿子."
小四川说完将嘴里的烟扔到地下踩灭,拽起我就走.
我们在公路上站了很长时间,他终于拦到了一辆肯带我们去郑州的车.一上车他就把裤子上的破布腰带解了下来,绕几圈绕在了我的眼睛上,他是怕我到了郑州以后将他们那儿举报了.其实他这么做多余了,我向来不爱开口多说一句话的,更何况我对他们那个地方不是很痛恨.
终于到了郑州,小四川将我带到了火车站.他对我说:"别人在那儿都不会有事,可你在那儿会毁了你,我必须带你出来.别忘了,下次去四川的时候找我,我请你吃酸菜鱼."
小四川走了,他好象忘了很多事情.忘了我是要去当和尚的,忘了我现在身无分文,忘了那边儿早就开工了,忘了他这一去凶多吉少.
报纸上报道中国留学生悲惨境遇的新闻看得我妈心惊胆颤.于是她隔三差五的就给我汇点儿钱来,到了夏天给我寄来张凉席,冬天寄来床棉被.我第一次置疑我家那钱是不是大风刮来的,她从国内邮来的邮费在这边可以买十来床被子.
每到这时候我就会想起文,不管怎样我这儿还有个地址可以让我妈源源不断地供给我的生活.而文那里,我想即使是我妈知道地址那么她寄去的东西少林寺也不会收.
我用打工生活来麻痹我的思想,我已经渐渐从文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不再过多地想起他.凭我妈寄来的钱我完全可以在这里过有钱人的生活,但是我拒绝,打工可以将我的生活填满,而钱不能, 它只能使我的生活更加空虚,寂寞.
收到我妈第二床被子的时候我哭了.这吓坏了我的室友,因为从到这儿以后他场为这极其恶劣的环境哭泣,而我从没有,他看着我问我是不是家里出时了,我说没有,我只是在这张被子上闻到了文的味道.
"文是谁啊?"
"一个被我弄丢了的朋友."
"我闻闻……哟,这是什么味儿啊?"
室友皱了皱眉头,拉开被罩上的拉链.他用手摸了摸里面的棉芯.
"手感不对."
说完他起身翻出一把剪子,将棉芯剪了个小口.
"瞧瞧,都是什么,黑心棉,你妈也太不小心了
棉芯中的东西让我恶心,可我确信我闻到了文的味道.我不顾室友的劝说,坚持盖着这张被子入睡.
室友是个善良的人,恰巧名字中也带个"良"字,我就喊他"良子".良子家不富裕,但他心很高,出国留学是他的梦想,在经济条件的限制之下他就到了这里.他学得很用功,但这里根本就不是学习的地方,每天我们打工的时间比学习的时间要长得多,良子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在国内时他在很多地方打过零工,在麦当劳里.在宾馆里,在专卖店里,最辉煌的时候他曾经在酒吧里当过调酒师,我一直在怀疑这件事的可信度,调酒师那工作可不是一般人做得来的,况且那工作收入颇丰,他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如今我们的工作也是他在国内最常做的工作--刷盘子.在家时我妈经常在刷碗时发出一声怒吼,说她不干了,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事就是刷盘子.所以她经常刷到一半就把我连哄带*地弄到厨房帮她刷碗.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得过了四年.
我在我妈一次次的怒吼中回到了国内.女人的法宝真是经久不衰:一哭二闹三上吊,起初我妈在电话里哭着求我回来,在这失败之后她亲自飞来跟我大闹,可是无论她怎样打骂我都立场坚定不动摇.最后她使出了杀手锏:"明明啊,你要是不在妈妈身边妈活着也没啥意思了."吓得我立马达电话订机票乖乖地跟我妈回国了.
良子跟我们一块回来了,他说在这儿的四年是他这辈子最不堪回首的经历.我问他回国以后干什么?他说找个酒吧但调酒师,我向他推荐了"乱",我说有时间我会去捧场的.良子问我要做什么,我无言以对.
四年,奥运会都举办过了,更何况一个城市的变化呢.这个家我已不熟悉了,这个城市我也感到陌生.当我走到"乱"的那条街才发现原来的酒吧街早已变成了商业街,"乱"早就消失了,我在想良子现在会在哪儿.
我终于又想起了文,那个从小学起就跟着我的朋友,我想现在一无是处的我应该去找他和他做伴.那天晚上我揣着个钱包离开了家.
在少林寺呆了个把月了我才发现文没有来到这里,我不知道我兄弟到底去了哪儿,生活得怎样.如今这些对我早已不重要,古刹的晨钟暮鼓一点点浸染着我,将我浮躁的心一点点冷却.
四年多的生活将我从一个学生变成了一个民工,做民工是我的幸事,民工们也有他们的圈子,他们能让我走进这个圈子,是对我的照顾了.
我力气大,肯吃苦,脑袋又比他们灵,所以他们的活计我样样行.我没有固定的职业,缺力工我就当力工,缺瓦工我就当瓦工,缺木工我就当木工,不过我从不兼职,因为这样会抢了别人的饭碗.
一个木工朋友说少林寺要打几件东西,那儿有个亲戚叫他帮着打打.钱给得少大家都不愿意去,他知道我好说话又什么活都能干就把我拽了去.
来到少林寺我想起了四年前的事,如今物是人非我早就没有什么当和尚的念头了,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少林寺的环境,这儿清静.
这木工朋友太不礼貌了,别人都在那念经,拜佛呢,他却在一旁叮叮当当地锤起来,弄得我都不好意思抬头.可是我总感觉有个什么东西在盯着我,我抬头一看,一个和尚在那看我好久了.